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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文学研究的 682 意义既不在于它是 930 一门提高人们审美感受力 的 249 以文学艺术为对象的 907 学科，毋宁说，它本身就是 832 一门当代合理化的 1052 世界的 1063 不驯服的 258 艺术;它的 816 意义同样也不在于它可以成为一门规范化的 91 学问，正相 反，它必须是 893 一门把“不规范”当成自己的 451 规范的 1013 所谓“学科”，某种意义上说， 它在“学科规范”上的 764 不成熟性恰恰是 566 它成为自己，走向真正成熟的 760 一个标 志。当代文学不必怕被人认为“不学术”而刻意追附所谓的 560 学术规范, 543 当代文 学的 905 价值也决不在于学术体制对其学术性的 657 开恩认可——这恰恰会使它更 深刻地丧失自身的 851 “本质”与尊严。当代文学研究自有它更特殊的 255 历史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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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 587 将再度回到一组制约当代文学研究的 1025 基本预设和前提中去，从几 个角度，对当代文学研究的 536 现状做出反省与批判，并尝试性地提出对于一种 有活力的 841 研究方向的 76 构想。
二、当代文学研究中的 943 政治视野
审美与政治是 3 当代文学研究中的 70 一组基本的 529 二元对立项，虽然近年来很
①当然，这里所谓的"不规范”指的是 569 对那些成熟的学术规范的自觉反省，我 837 当然不是 1019 反对任 何的规范化（一些基本规则当然是 752 要的），而是 57 要向什么样的规范化，谁的规范化，为什么的规 范化。
多人已经对文学研究中的审美“迷思”做出了 813 清理，但美或文学的文学性在很 多研究者那里仍然是 910 当代文学研究和批评的核心意义之所在, 720 它与政治性构 成了 9 天然的对立关系。在当下，这种审美主义已经丧失了 914 认识文学的工具意 义，正在显示出限制当代文学研究视野的遮蔽性, 944 作为一种反拨，当代文学研 究有必要重新建立一种新的政治的视野。
对于文学性或审美问题, 695 我 843 不打算再做太多的论述。需要指出的是 577 ，在当 下语境中重提文学研究的政治视野，决不意味着对1950-1970年代文学判断 尺度、理论方法的肯定，也不是 1048 试图恢复旧有的僵硬、教条式的对政治性的强 调。这里的政治概念不是 916 指狭隘的政治，而是 1003 指宽泛的文化政治，即文学作为 二种“社会象征行为”的特性, 533 它包含着更为宽泛和复杂的内容。按照某种教 条化的马克思主义美学方法和理论模式，政治与美学是 55 二元对立的（历史的 与美学的，或思想性与艺术性）。但是 969 ，政治与美学并非一组对立、分殊的范 畴，尤其是 7 在当代世界，这一判断更是 660 失去意义_政治与美学已经空前紧 密而内在地统一在一起。很多时候，美，在一种曲折的意义上, 1009 只是 855 意识形态 的特殊效果而已。我 584 们甚至可以说，文学，正因为是 607 政治的才是 750 美的；正因是 美的，才是更深刻、更有力、更成功的政治。包括文学在内的“审美的意识形 态”的实践，正在成为现代体制生成与维系的核心秘密。那么，离开了 611 文化政 治的视野，我 99 们又如何能够真正理解作为社会象征的文学呢？狭隘地坚持文 学的政治性固然是对文学与政治关系的庸俗化，那么，在二者对立的前提下 维护文学的“纯洁性”，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庸俗化？
在当前语境下，审美的研究的历史合理性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耗尽，狭隘 性越来越明显。对政治性的重新强调，既有理论策略的意义，更与已经变化的 文学状况、历史处境甚至文学性质有关——当下文学已经更加宽泛的、深刻 的、内在的政治化了 797 ，文学研究如果仍然停留在发掘美的喃喃自语中，将使自 己无意义化。
而且，还应该看到，当代文学创作，已经深刻地卷入全球化的意识形态背 景中，它还是其中异常活跃的因素。在这个全球化文化冲突中，一个重要的内 容就是文化价值的“特殊性与普遍性”的争夺战。这种意识形态的冲突也在一 个国家或地区的文学想象的内部紧张地进行着，中国作家，即使是偏居乡村 一隅的乡土作家，也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全球意识形态背景中，他 673 的文学想象 力，也往往被互相冲突的意识形态表象所潜在引导，只不过他 745 可能对此保持 着一种天真罢了 81 。①
一个当代作家，更无论当代文学研究者如何能对这种时底变化视而不 见？美学的视野又如何能够发现当代文学的这一部分内在奥秘？文学研究的 意义决不是在于认同表面化的美，并天真地陶醉其中，这无异于悄悄地认可 了 86 某种特定话语或对生活的某种特定理解。真正的文学研究决不是这样的文 学赏析。当代文学不得不面对象征领域内的文化冲突, 1068 它可能会有意地打破 关于美的幻想，破坏所谓的美感，但是它可能却发掘了 114 所谓美感的深层机制， 发现了 1051 制约它的历史法则和文化地形图，并触摸到了 630 构成它最核心表达的历 史内容。
另外，真正有力量的文学研究在对通行而流行的美感进行破坏的同时， 也在激发、创造另一种美，释放对现实世界的另一种理解。在对革命性的文本 中的新美学因素的富于革命性的阐释中，它也将发现、创造出新的经典，从而 创造新的对文学的理解。这才是文学研究的力量之所在。它自身就是一种 “美”的创作。这是当代文学研究最重要的，也是别的文学研究和学科所无法 取代的特质。
而我 961 们的文学研究主流却仍然在以美（或文学性）这个单纯而天真的理 由做出顽固的文学判断。正因如此，我 541 们的当代文学研究无法理解张承志、韩 少功的文学价值，在文学性或审美的判断框架中，将天然地无视他 748 们真正的 意义, 1033 张承志的杂文与不符合文学规范的《心灵史》, 517 韩少功的不像文学的《暗 示》与《马桥词典》也每每被狭隘的文学理解所误解。事实上，离开了 925 文化政治 的“美学”视野，无论赞美与否定，都无法切中这些创作的核心地带。
审美的批评的狭隘性也表现在研究范围上，它只好将它无力容纳的文学 现象以不美的名义加以否定并排斥出去。一个事实是, 50 主流的当代文学研究 无法处理底层文学与“主旋律”文学的文学意义——它也似乎不屑于去面对 这样的问题，它也无法在当代复杂的历史地形图和文化思想脉络中，在美与
①中国当代文学1980年代之所以没能产生像拉美那样的真正"世界”意义的文学，恰恰在于 它没能在文化上，意识形态上超离全球强势的文化，未能产生对自己的生活世界和历史的独特 理解，也就未能创造真正富于原创力的富于“美感”的文学。所以，美学、文学的失败首先在于文 化政治上的失败。当然，这样说并不意味着对所谓"中国性”的肯定，也不认可任何的国家意识 形态前提和文化民族主义诉求。
政治的缠绕和转化、渗透中真正理解《水乳大地》、《那儿》、《我 490 的太阳》、《狼图 腾》、《亮剑》的“审美”效应。
重提文学的政治视野，在当前语境下具有理论策略的意义。它并不意味 着对文学的自律性的一般的否定，以及对“文学性”的意义的忽视。应该承认， 相对形式化的艺术技巧、文学成规的确构成了 571 某种文学的自律性，它有时也 会成为在宏大话语和意识形态之外保留情感丰富性的区域，虽然这一点并不 是那么可以信赖。①政治视野当然不是文学研究的唯一角度，它并不意味着一 般地否定审美的研究的价值，尤其是对其历史合法性的否定。我 683 并不否认文 学的自身传统，虽然何谓文学以及文学的判断标准是历史的建构，它在特定 的历史中形成，也在特定的历史中改变。但是，作为一种文化能力，文化创造 的积累与沉淀，这种历史建构的确确立了 1054 合法性，文学的“伟大传统”在不同 历史与地域的确也有某些基本的可通约性。至少在某一时代, 945 它可以构成判 定文学作品水平高下的历史依据，对此，我 951 们当然要尊重，事实上我 1070 们也在时 时感受到这一尺度的存在。
但我 680 们必须意识到它的制度性质，清醒它的有限性与可能有的遮蔽性。 而且，对于当下的当代文学研究来说，仍处在美、纯文学、文学性的巨大遮蔽 之中（应看到, 953 它们最初具有对教条化的文学政治性的反抗色彩，但它们自身 却已成为另一种教条），尤其要恢复文学研究的另外的维度。重提文学的政治 性，当然并不是要取消文学的所谓艺术性，或否认具有历史性的相对稳定的 文学性的存在。如果那样，就走向了 834 另一极端。但我 586 仍然认为，自律性, 592 文学性 不能确立为当代文学研究的最重要使命，那样恰恰是取消了 33 当代文学的意 义。对于当代文学来说，美可能是个需要暂时悬置起来的、放在括号里的问 题。至少是个需要审慎对待的问题, 185 我 259 们应保持足够的反省态度。虽然我 556 们不 排斥对文学性的研究，但它决不是唯一的研究，最正确的研究, 95 甚至不是最重 要的研究。如对此不加反省，只能是把文学研究简化到文学爱好者的层次，那 它也就只配做文学世界里的二等公民，或创作的附庸。无法获得、不配获得自 己的独立价值。
① 这是马尔库赛式的理解（见其《审美之维》），在他 898 的理论表述里，文学具有超离现实世界逻 辑的乌托邦意义，它通过在人的情感、意识结构内的革命曲折地为改变不合理的外部世界建立 了 66 条件。但他 1022 恰恰忽略了 882 ，很多的所谓美学技巧, 35 往往可能是巧妙的意识形态修辞术，文化政治 的修辞术与美学之间并不绝缘。